观上海人品蟹

商汤之风

文／一棵没人理的青菜

　　秋风起，又到尝蟹时。每逢三朋四友，对酒当蟹，便想起了早年看过的一幕上海人吃蟹。
　　那也是一个深秋的季节，我乘火车自宁往沪办事。
　　对面一上海男人，40大几的样子吧，用现在人的话说，叫老男人。老男人一上车，就从提包里拿出一铝制饭盒，打开饭盒，里头孤零零一只蟹，熟的。 　　老男人开始行动的时候，火车还没出南京，等他吃完螃蟹，火车已到了上海。这绝不是因为火车奔得快，那时节，从南京到上海，最快的一次车，也得近6个小时，近6个小时哦，你瞧人家这螃蟹吃的…… 　　那只螃蟹如果是我吃，最多也就5、6分钟吧，因为我吃蟹，从来都是连壳带肉一古脑儿放嘴里嚼，然后该咽的咽，该吐的吐。通常咽下去的，不过是自己的拌了蟹味儿的口水而已。　　　　　 　　人家不是，人家吃蟹，还专有一套小巧的工具，有小锤子、小镊子、小刀子、小锥子、小耙子、小刮子、小钩子……光那一套工具，就让你没法儿不觉得自己是乡下人。 　　吃蟹的工具如此精致，吃蟹的样子更为精致，精致得让你都没法儿说他是‘吃’，得称其为‘品’。 　　就说吃蟹腿吧，那上海人，先用小锤，将腿骨轻轻地敲上一遍，把硬壳敲裂，然后用小镊子将壳撕开，把腿肉一点点捏出来，放在门齿间慢慢地品。再用小锥子、小钩子，将骨缝里的肉丝丝掏出来，用小刮子、小耙子刮到一起，再用小镊子一点点捏着吃…… 　　他那厢吃得是津津有味，我这边看得是焦急不安，急得脑门上渗了一层汗，要不是一身军装约束着，没准儿就跳火车跑了。实在是受不了。 　　事儿还没完。车到上海，人家把螃蟹壳，全都装进饭盒里，说是“天狼（冷），勿要紧，带尾气（回去）烧汤掐（吃）……” 　　哦，老天…… 　　上海人的精细，由吃蟹可见一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