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登州全真道及其大义之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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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5-2-7 09:40:0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登州全真道及其大义之三   
方渭泉

三、 全真道立教的元点

从道学观点出发,全真道可分为道义、道法、学道三个部分。道义,指的是全真道性质,即道义;道法,是概括全真道思想求证的方法,即其立教的根据;学道,是遵循全真道所立的方法去求学。这一节重点介绍全真道在登州所创的教义。
王嚞开创的全真道似儒非儒,似释非释,似道教而又非传统的道教。“重阳悯化妙行,真人博通三教,洞晓百家”(《王重阳集范怿序》齐鲁书社2005年版)。王嚞将全真道立教定义在“太上为祖,释迦为宗,夫子为牌。”(王重阳《金关玉锁诀》)从而将儒、道、释三教的人生大智慧弥合圆融,尤其是他将古老的非寻常人不能及的肉体长生不老神仙之学,改造成人人可学、可作的精神不死、不灭的新仙学,成为人间至高无尚的学问。凡此皆为王嚞立教的元点。
一、 全真而仙
    “仙”字最早出现在《诗经•小雅•宾之初筵》中:“曰既醉止,威仪幡幡(幡幡(fān fān):犹“翩翩”)。舍其坐迁,屡屡仙仙。”唐成玄英疏曰:“仙仙,轻举之貌。”说的是抛弃一切礼数、威仪,无拘无束,身形飘飘的忘我神态。说明春秋之前“仙”字只是作为绘形绘色的形容词。
    至战国时期,“仙”字开始向名词转化,如:
《莊子•天地》:“天下有道,则与物皆昌;天下无道,则修德就闲;千岁厌世,去而上仙,乘彼白云,至于帝乡。”清郭庆藩《集释》:“精灵上升,与太一而冥合,乘云御气,届于天地之乡。”
    《楚辞•远游》:“贵真人之休德兮,美在世之登仙。与化去而不见兮,名声著而日延。”清胡文英注曰:“与大化俱去而不見其迹象,则闇然而章矣”,“仍羽人於丹丘兮,留不死之乡”。
    另外《韩非子•说林篇》有“客有教燕王见为不死之道者,王使人学之,所使学者未及学而客死”、《喻老篇》有“有献不死之药于荆王者”、《解老篇》有“深其根,固其柢,长生久视之道也。”;《山海经•海外南经》有“不死民在其东,其为人黑色,寿,不死”,又有“不死之树”、“不死之药”、“不死之国”;《战国策•楚策》有“不死之药”;《吕氏春秋》有“不死之乡”。这些都在关心人的生死,凡此无不反映出先秦人追求不死,“出而上仙”的愿望,其核心意义在于自由与长生。不过这里“仙”的内涵只是太一(大道)的“仙乡”与寻求“长生不死”之药。
将“仙乡”转化为“仙人”、“神仙”最早见于《史记》。如“自威、宣、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、方丈、瀛洲。此三神山者,其传在渤海中,患且至,则船风引去。盖尝有至者,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”(《史记•封禅书》)。“(秦始皇)使韩终、侯公、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”(《史记•秦始皇本纪》)。又“(栾大)言曰:不死之药可得,仙人可致也。……而海上燕齐之间,莫不扼腕而自言有禁方,能神仙矣。”(《史记•武帝本纪》)。秦皇、汉武及其时方仙道的信徒所追求的是肉体长存不死,他们希冀有一种药令他们长留人间,同“三神山”的神仙们一样超脱自然的束缚,过着逍遥自在的生活。所以秦皇汉武的寻仙、求仙之目的在于得到仙人的不死之药,因为“不死之药”掌握在仙人手中。他们心目中的“仙”只是手握“长生不死”之药之人,方仙道及秦皇、汉武寻求仙人之药的努力自然以失败而告终。
为什么失败了呢?晋人葛洪说道:“仙人殊趣异路,以富贵为不幸,以荣华为秽污,以厚玩为尘壤,以声誉为朝露”(《抱朴子•内篇•论仙》),而秦皇汉武则“撞千石之钟,伐雷霆之鼓”,“仙法欲令爱逮蠢蠕,不害含气,而人君有赫斯之怒(注1),芟夷(注2)之诛,黄钺一挥,齐斧暂授,则伏尸千里,流血滂沱,斩断之刑,不绝于市。仙法欲止绝臭腥,休粮清肠,而人君烹肥宰腯,屠割群生,八珍百和,方丈于前,煎熬勺药,旨嘉餍饫。仙法欲溥爱八荒,视人如己,而人君兼弱攻昧,取乱推亡,辟地拓疆,泯人社稷,㖿合生人,投之死地,孤魂绝域,暴骸腐野取暴骸腐野。所以“得仙道者,多贫贱之士,非势位之人”(引同上)。葛洪本為东晋关内侯,而他卻偏偏绝弃世务,锐意于道教,过起了炼丹服食生活。他在《抱朴子•金丹》中说:“合丹当于名山之中,无人之地,结伴不过三人,先斋百日,沐浴五香……成则可以举家成仙。”他似乎刻意要完成秦皇、汉武苦苦渴求而不得“仙药”。“若夫仙人,以药物养身,以术数延命,使内疾不生,外患不入,虽久视不死,而旧身不改”(《抱朴子•内篇•论仙》)。这就是道教史所谓的“外丹派”,又称为“金丹派”,即以烧炼金石而成金丹仙药以求长生的一派。葛洪在《抱朴子•内篇•金丹》中共举出“九丹”及烧炼方法。如“第一之丹名曰丹华。当先作玄黄,用雄黄水、矾石水、戎盐、卤盐、礜石(礜hú,礜石,玉石之一种)、牡蛎、赤石脂、滑石、胡粉各数十斤,以为六一泥,火之三十六日成,服七之日仙。”并云:“凡服九丹,欲升天则去,欲且止人间亦任意,皆能出入无间,不可得之害矣。”
唐末五代内丹学(注3)逐渐成熟,仙人境界重新向老庄的真人学说复归,一些修炼有成的内丹道士如吕洞宾、陈抟、张伯端本身就成了“活神仙”。宋、辽、金、元时,社会更加混乱,生民朝不保夕,深感生命无常。他们或逃居深山,或独善其身,对生命存在以及生死存亡给予特别关注。王嚞应时,并以超群的才学对旧有仙学进行了卓绝改造,以内丹功法极大地开发出人体生命和心灵潜能,其口气也与之前大不相同。
  王嚞将人体化为两个构成部分:一是肉体,一是性;肉体是形、是气,性是精、是神。他在《重阳立教十五论》说:“性者神也,命者气也。”形体有生有死,企盼长生不死只是妄想,而“神”却永生不灭。因此,“修仙之道,性命之事”(《重阳全真集》卷十)。就是要修得元神、元气,如要得到元神、元气,就必须“性命双修”、“神气全炼”。王嚞在《悟真篇自序》中说:“人身难得,光阴易迁,罔测短修,安逃业报?不自及早省悟,甘守待终。”“甘守”不是被动的,而是主动地去修炼自己不生不灭的“性”,这个性就是永恒不灭的“元神”、“真性”,这个“真性”的获得是由人修炼而成。通过“内修心性,外炼功行”,“先性后命,性命双修”。他认为 “人了达性命者,便是真修行之法”(《重阳真人金关玉锁诀》)进而使“气神相结,谓之神仙”(《重阳全真集》卷十)。仙人的世界本来是一种宗教理想的世界,全真道非要在理想的宗教彼岸世界和现实世界之间凿通一条隧道,使仙人的境界成为现实社会的人们通过修炼可以实现的目标。他说:“离凡世者,非身离也,言心地也。身如藕根,心似莲花,根在泥而花在虚空矣”(《重阳立教十五论》)。诚如老君所言:“道无生死,而形有生死。所以言生死者,属形不属道也。形所以生者,由得其道也。形所以死者,由失其道也。人能存生守道,则长存不亡也”(《云笈七籖》卷十七)。王嚞的神仙说与秦汉时的长袖飘飘、祥云驾鹤、长生不死的神仙说区别了开来,给道教以修性养命为目的以新的铨释。马钰曾问王嚞:“‘何者名为长生不死?’祖师答曰:‘是这真性不乱,万缘不挂,不去不来,此是长生不死也。”这就驱除了人们对生死的恐怖,满足了人们超越自我,返朴还淳,懋功崇德的美备追求。王嚞的仙人说简直就是一项大型人体性命系统工程,成为中华民族智慧的一个新高峰。
“全真”一词是王嚞赋予自己的教说特征而设计出来的。他说:“识心见性全真觉”,“蓬头垢面永全真”(《王重阳集》)。“真”可理解為“本來的真性”,“全真”即守住“本来的真性”。元初道人李道纯在其《中和集•全真活法》对“全真”给出很好的铨释。他说:“所谓全真者,全其本真也,全精,全气,全神,方谓之全真。才有欠缺便不全也,才有点污便不真也。全精可以保身,欲全其精,先要身安定,安定则无欲,故精全也。全气可以养心,欲全其气,先要心清静,清静则无念,故气全也。全神可以返虚,欲全其神,先要意诚,意诚则身心合而返虚也。是故,精、气、神三元药物,身、心、意为三元至要。学神仙法不必多为,但炼精、气、神三宝为丹头。三宝会于中宫(注4),金丹成矣。岂不易知?岂为难行?难行难知者,为邪妄眩惑尔!”
二、三教圆融
王嚞居牟平时答孙公诗云:“儒门释户道相通,三教从来一祖风。悟彻便令知出入,晓明应许觉宽洪。精神炁(注5)候谁能比,日月星辰自可同。达理识文清净得,晴空上面观虚空”(《重阳全真集》卷一)。他认为,道、释、儒三教是“天地人生,同来相遇”(引同上),是生民“识元初,习元本,睹元辰,元阳自固”的必然。是上苍“禀三才,立三教,得三光(注6),三丹宝聚”的恩赐。那么三教是什么关系呢?他说“道门开,释门阐,儒门堪步”(《重阳全真集》卷十一)。说的是道家首先将虚空的“天道”或称“大道”大门打开了,释教对天道加以阐扬教化,儒家则对天道大力实践,从而造就了许多“堪士”(贤能之人)。于是王嚞将儒、释、道三教合一作为立教之本。即“太上为祖,释迦为宗,夫子为牌”(王重阳《金关玉锁诀》)(注7)。他说“三教者,是隨意演化众生。皆不离於道也”(引同上)。儒家要倡道德,佛兴慈济,与全真道所阐积德行善,天道无私,唯德是辅,所以三教同在一个“天道”之中。这就使全真道在儒、释、道三家道理之中左右逢源,吞吐诸教之长,从而构成三教合一的巨大洪流。
先说儒、道两家。
老子在春秋时期是一位出名的大智慧老人,姓李,名耳,字聃,楚苦县人(今安徽亳州),曾任周王室的“守藏室之史”,相当于今天的国家图书馆馆长。“见周之衰,乃西去。至关(函谷关),关令尹喜曰:‘子将隐矣,强为我著书。’于是老子乃著书上下篇,言道德五千余言而去”(史记•老子韩非列传)。老子的博学深见极得孔子的仰慕。“孔子谓南宮敬叔曰:‘吾闻老聃博古知今,通礼乐之原,明道德之归,则吾师也’”(《孔子家语•观周》第十一)。据《史记》、《庄子》、《吕氏春秋》、《礼记》、《韩非子》等先秦典籍统计,孔子向老子求学问礼不下五次,时间跨度也有三十年之多(孔子十七至五十一岁)。
《史记》孔子问礼于老子,老子给出两段绝然不同的赠言。其一:“吾闻富贵者送人以财,仁人者送人以言。吾不能富贵,窃仁人之号,送子以言”(《孔子世家》)。这一段赠言,老子尚在守藏室史任上,老子以“仁人”自号。其二:“子所言者,其人与骨皆已朽矣,独其言在耳”(《老子•韩非列传》)。这一段赠言据《庄子》说孔子时年五十一(见《史记•老子韩非列传》之《索隐》),此时老子已经完成了他《道德经》大作,他扬弃了先前“礼”的思想,进入“有”与“无”宇宙人生的天道新认识境界,所以老子自说“其人与骨皆已朽矣,独其言在耳”。这个言,就是《道德经》五千言。这对一向崇礼克己的孔子说来,简直就是惊天霹雳之语。“孔子见老聃归,三日不谈”(《庄子•天运》)。其后孔子说:“鸟,吾知其能飞;鱼,吾知其能游;兽,我知其能走。走者可以为网,游者可以为纶,飞者可为矢曾,至于龙,吾不能知,其乘风云而上天。吾今日见老子,其犹龙邪”(《史记•老子韩非列传》)?孔子当时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老子论道的话,但对其震动是不言而喻的。比如,老子说:“道生一,一生二,二生三,三生万物。万物负阴而抱阳,冲气以为和”(《道德经》四十二章)。也就在此后,孔子对《易》发生了极大兴趣,他为《易》作过《系辞》。孔子说“天何言哉?四时行焉,百物生焉。天何言哉”(《论语•阳货》)?他在《易传•系辞传》更说“在天成象,在地成形”。孔子通过天、地矛盾的两极,提出自己的自然主义的宇宙观。这说明孔子已经从老子“大道”说吸取不少营养。
老子说:“知和曰常,知常曰明”(《老子》五十五章)。是说,知晓了和谐的道理,可谓知晓了道的常规;知晓了道的常规可谓明智。孔子以“礼之用,和为贵”(《论语•学而》)与老子相呼应,并将中和之美、温柔敦厚作为他“克己复礼”的行为准则。老子说:“以道莅天下,其鬼不神。”孔子虽然不信鬼神,但鬼神观念能起到道德教化作用,所以孔子认为“山川之神足以纲纪天下”(《史记•孔子世家》);崇拜祖先亡灵,同样能起到道德教化作用,所以他特别重视“慎终追远,民德厚矣”(《论语•学而》)的礼仪。如是等等。所以说,道、儒本来就是一家。道家之祖老子与儒家之祖孔子是老师与弟子关系,即孔子是师承老子思想有力的实践者。
再说释、道两家。
道家置根于本土,出于对宇宙本体开创性的探求,从而将中华民族的思维推向了一个高度;而释家源于西土,在其东渐,并在中华开花的过程中,给中华民族提供了一种新鲜色彩的思想境界。儒、道、释三家经过数百年的吸纳碰撞,到王嚞开创的全真道时终于归于一流,并使之圆通。
    释教之祖是释迦牟尼。释迦,又称佛陀、浮图、浮屠,皆音译。释迦佛,名牟尼。佛,是天竺语,汉语“觉悟”之意,能使众生觉悟,灭欲成道。
相传佛祖初出家时,进入雪山,试图用自身的苦行来获取觉悟与解脱,然而六年的折磨却未见一丝正果。他于是洗净身上的污秽,在菩提树下跌坐,端正心念,经七天七夜,终于在内心感情到一种超越时空的彻悟。他的信徒们说,那是一种心如平静、烦恼尽除、豁然开朗、大彻大悟的境界。那时,光明在顶,不仅领悟到现象世界对人的压抑与苦恼,而且领略到宇宙、社会、人之生死的全部真谛,从而使他获得了彻底的精神解脱。
王嚞全真道立教之时,将佛家的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列为教徒的必修经典,因为它是佛经般若(注8)的心要、心髓,或者说是核心。波罗蜜,意为彼岸,经过修炼由生死岸达到涅槃(注9)。《大智度论》卷十二说:“能令人渡悭贪等烦恼染著大海,到于彼岸,以是故名波罗蜜。”比如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多处说到“空”:“真性有为空,如幻缘生故。无为无有实,不起似空华。”“虚妄分别有,于此二都无。此中唯有空,于彼亦有此。故说一切法,非空非不空。有无及有故,是则契中道。”“舍利子(注10),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”。“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,是故空中”,等等。空是什么?空是无限创造发展的势能。因为空,人们向上向前才有余地,如果不空,那就会窒碍难行。有永远地有,无永远地无,自然界岂不是一潭死水?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与《道德经》所说“无名天地之始;有名万物之母。故常无,欲以观其妙;常有,欲以观其徼。此两者,同出而异名,同谓之玄”(《道德经》第一章),“天下皆知美之为美,斯恶已。皆知善之为善,斯不善已。有无相生,难易相成,长短相形,高下相盈,音声相和,前后相随”(《道德经》第二章),“道常无为而无不为”,“反者道之动;弱者道之用。天下万物生于有,有生于无”(《道德经》第四十章)。释家之说与道家之说两者完全合辙。再如“善”的说教,《般若波罗蜜多心经》中有:“障施等诸善,无尽亦无间。所作善决定,受用法成熟。”而老子说: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天地之间,其犹橐龠乎”(注11)(《道德经》第五章)?其说殊途同归,只是语言用词不同而已。
至于“性命”,更是儒、释、道三家第一关心的命题。《性命双修万神圭旨》有一段很是切中的总结,说道:“三教圣人,以性命学开方便门,教人熏修,以脱生死。儒家之教,教人顺性命以还造化,其道公。禅宗之教,教人幻性命以超大觉,其义高。老氏之教,教人修性命而得长生,其旨切。教虽分三,其道一也。”
金元时大学者元好问说:“全真道有取佛老之间,故其憔悴,寒饿、痛自黥劓若枯寂头陀然。及其有得也,树木水鸟,竹林瓦石之所感触,则能事颖脱,缚律自解,心光烨然,普照六合,亦与头陀得道者无异”(陈垣《道家金石略•紫虚大师于公墓碑》)。他们最显著的品格,就在于发现了万物之始祖的本来及形成天、地、人法万物和其演化的法则、规矩、规律。这就是老子所说“人法地,地法天,天法道,道法自然”(《道德经》第二十五章)。
三、性命双修
元代道士秦志安说:王嚞居登州专为“性命”之说,以此说普化三州(登州、宁海州、青州),并将“性命双修”列为他所建立的五会主要教旨(见《金蓮正宗記》)。即使在他羽化之前,仍然念念不忘告诫弟子们说:“汝等性命,皆在丹阳手中矣”(注12)(引同上)。
全真道说的是“性命”,并非“生命”。生命属生物学范畴,性命则属哲学范畴。《易•乾》:“乾道變化,各正性命。”孔穎達疏曰:“性者,天生之质,若刚柔迟速之别;命者,人所受禀受,若贵贱夭寿之属也。”人生在世三万天左右,如何让这三万多天活得身心合一、神气充盈,不为老病痛楚所缠绕?这就不仅要关爱自己的生命,更要修炼自己的心性。
下面是《重阳真人授丹阳二十四诀》中马钰与王嚞有关“性命”的问答摘要。为便于阅读,笔者作了必要的释读。
丹阳问“性命”。祖师答曰:“宗者是性也,祖者是命也,名曰“祖宗”。
释读:《黄帝内经》说:“少腹为祖气,胸中为宗气。”“少腹”,就是“小腹”,肚脐之下气海所在,是生命存在与否的象征,所以称“祖气”;“胸中”,就是“心中”,指人的精神与思想,所以称“宗气”。王嚞以宗祖定“性命”,说的是“性是神,命是气”。
丹阳又问:“何名见性命?”祖师答曰:“性者是元神,命者是元气,名曰性命。”
释读: “元神”,是通常所说人的心性、精神、意识、真神、真意、灵魂。元神处于心中,是心的主宰。古人有所谓“《易》中通性命”(五代齐己《酬元员外见访》)。“性”是乾阳之物,通过修炼,使其时时处于“虚心”状态,使炁外生,乾阳不亏;只有如此,方可“穷理尽性”。“元气”,是通常所说人的形体、生命、元气、元精,或叫天命。“命”是坤阴之物,孔颖达《易•乾》疏说:“命者人所禀受,若贵贱夭寿之属是也。”肾是先天之本,“元气”处于肾中,阴精所在。《素问•六节藏象论》说:“肾者,主蛰封藏之本,精之处也。”《楚辞》说“食元气兮长存”,所以养命第一要务在于补肾,使肾时时处充盈不亏状态,只有如此,方可“气理命立”。 性命与形神是两对相通的概念,“有性,便有命;有命,便有性。性与命原不可分。但以其在天,则谓之命;在人,则谓之性。性命实非有两。况性无命不立,命无性不存,而性命之理,又浑然合一者哉。”(《性命双修万神圭旨》)。由此可知,修性必先养命,养命必先修性。全真道的“性命双修”通俗地说,就是要虚其心,实其肾。
丹阳又问:“何者名为长生不死?”祖师答曰:“是这真性不乱,万缘不挂,不去不来,此是长生不死也。”
释读:先说“太极”。《易•系辞上》:“《易》有太极,是生两仪,两仪生四象,四象生八卦。”孔颖达疏:“太极谓天地未分之前,元气混而为一,即是太初、太极也。”道家将人体生命类比宇宙,即把宇宙看成大天地,把人体看成小天地。所以王嚞将心性视为太极、天心。太极本为无尘无染、清净明洁、无始无终之体。而人心中的元神也是不生不灭、无朽无坏、不增不灭、明洁清净的真灵,而非思虑妄想之心。性的本质是静,意的本质是动,元神的使命在于体用。这里的“长生不死”是指“道体”无死无生而言,而非“肉体凡胎”的身躯。
丹阳又问:“何为修行?”祖师答曰:“修者真身之道,行者是性命也,名为修行。”
释读:“修者真身之道”,说的是要修行者真气运行,脱拙换灵,脱胎换骨,脱壳换相,脱凡入圣之道;“行者”,说的是要修行者神充气足、尽性立命,行“真身”不二之道。《生神经》说:“身神并一,则为真身;身与神合,形随道通。隐则形固于神,显则神合于气。所以蹈水火而无碍,对日月而无影。吾亡在己,出入无间。或留形住世,或脱质升仙。”全真道认为,通过人的自我修炼和道德修养就能活出自己生命的本体真身。元初全真道士王志谨将马钰视为修行的模范。他说:丹阳真人所以悟生死而了“道”,在于他“观此身如一死囚,牵挽入市,步步近死,以死为念,事事割弃,虽有声色境物纷华,周匝围绕,目无所见,耳无所闻,念念尽忘,此身已舍,何况其它?以此炼心,故见功矣”(王志谨《盘山录》)。王嚞《无題》诗中有同样修行境界,诗里说:“弃了惺惺学得痴,到无为处无不为。眼前世事只如此,耳畔风雷过不知。两脚任从行处去,一灵常与气相随。有时四大薰薰醉,借问青天我是谁”(注13)?修行到如此地步,简直就进入了一个将一切置之度外、顺应大道的虚无境界。
“性命双修”的终极理想在于成为真人(仙人),他与世俗“殊趣异路,以富贵为不幸,以荣华为秽污,以厚玩为尘壤,以声誉为朝露,蹈炎飙而不灼,蹑玄波而轻步,鼓翮清虚,风驷云轩,仰凌紫极,俯栖昆仑”(晋葛洪《抱朴子•内篇》)。

(注1)赫斯:语出《诗•大雅•皇矣》:“王赫斯怒,爰整其旅。”郑玄注:“赫,怒意,”此处“斯”为语助词。
(注2)芟夷:刈除,使之不再生。
(注3)丹:郑樵《通志总序》中说:“(道家)有吐纳内丹、有炉火外丹。”外丹指道家烧制的金石所谓长生不死之药。晋葛洪在《抱朴子•金丹》中说:“九转之丹服之三日得仙。”外丹,又称“金丹”,即烧炼金石而成丹药。内丹则指修炼者通过自身的元神元气修炼达到养生长寿目的,从而将人之性命引向超凡俗,返朴归真的仙境。
(注4)中宮,指中丹田,俗称气海。道教称人体有三丹田,在心下者谓中丹田,又称中宫。《黄庭外景经•上部经》:“呼吸庐间入丹田。”务成子注:“呼吸元气会丹田中。丹田中者,脐下三寸阴阳户,俗人以生子,道人以生身。”
(注5)炁pì,古“气”字。道教指人之元气。《关尹子六七》:“以神存炁,以炁存形。”
(注6)三光:日、月、星。《庄子说剑》:“上法圆天以顺三光,下法方地以顺四时,中和民意以安四邻。”
(注7)《老子内传》:“太上老君,姓李名耳,字伯阳,一名重耳;生而白首,故号老子;耳有三漏,又号老聃。”牌,牌位,犹后来的神主。这里为主线。
(注8)般若:梵语,意译“智慧”。释家指能如实理解一切事物的智慧,此种智慧被称为“诸佛之母。”
(注9):涅槃:又称圆寂,是佛教修炼要达到的熄灭生死轮回后的最高理想境界。
(注10)舍利子:即舍利弗。母名舍利。因母立名。乃佛之弟子。舍利弗于佛弟子之中,智慧第一。因其滞于智慧而不能如观世音菩萨得证圆通。此段是佛祖告诫舍利子的话。
(注11)刍狗:祭祀时用草扎制成的狗。橐龠tuóyuè:指小器物。
(注12)马丹阳(马钰)深得王嚞“性命双修”真传。马丹阳曾说:“师恩深重终难报,誓死环墙炼至真。”
(注13)“惺惺”,即清醒;“四大”,天有四大:地、水、火、风;人有四大:心、精、气、身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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